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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漢口街裁縫工廠頂樓媽媽和我


電影:戀戀風塵


 


對戀戀風塵的記憶一直是以音樂的形式存留的,在我們那個年代,喜愛的電影是買下它的原聲帶,在旋律中一遍遍回憶,細酌對電影的感動。非常喜歡戀戀風塵的配樂,陳明章和許景淳當年配樂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豐富的故事。我是在聆聽原聲帶中,咀嚼戀戀風塵的感動。現在想想,在音樂中回味電影和侯孝賢在樹梢上旁觀人生,有種相似的距離。


第一次看戀戀風塵,剛畢業,只記得喜歡片子整個的氛圍,淡淡的,純純的,一抹清新的愁。對片裡年輕人的戀情有較多感受。


再看戀戀風塵,勾動我的卻是片中曾經熟悉的場景:家庭式的印刷廠、成衣廠,是我熟悉的年代,我在這些角落裡度過童年,舅舅的印刷廠是我童年啃書的地方。中華商場的天橋那是母親小時候帶我們上台北領薪水必經過的路,商場裡也有一家小店面,是媽媽工廠同事出來自己開的。裁縫機旁的少女是熟悉的母親身影,熟悉的阿姨、姑姑們的身影。街頭露天的電影也是童年最大的歡樂,巷口廟會慶祝時,左鄰右舍,老老少少搬著板凳,仰頭觀看著隨風飄動的大螢幕,台下零嘴更是令小孩心動。


舊台北車站每年過年時,一早六點左右,爸媽就拎著我們三個小孩,撘計程車趕到火車站,那是唯一可以搭計程車的機會,因為太早了沒公車。然後到台北車站,搭最早的普通號回南部阿公家圍爐。一排排座位,月台的景象和收票員的身影,一幕幕場景串起我的童年記憶。而片中十幾歲上台北打拼的少男少女,讓我不斷想起我的父母,我的親人。他們當年也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仔,就帶著夢想,隻身從南台灣到台北打拼。我家也有個上下雙層的木板床,樓下的小房間,是每個剛上台北打拼的叔叔、姑姑們的落腳處。


 


火車載送著一個個年輕打拼的夢想,由南到北;火車也承載著一個個思鄉的情愁,由北到南。從片頭的小光點,火車出山洞,火車串連了南來北往的打拼故事,故事裡的人物一點有不遙遠,是生活週遭隨時可以找到熟悉的身影,就在我身邊。


阿遠和阿雲這對青梅竹馬的感情,從搭火車唸書,到一起離鄉背井到台北打拼,相互支持的情誼,純純的情誼在彼此的生活裡流動。阿遠為了多讀些書,待在不甚喜歡的印刷廠,阿雲為了心愛的人親手製作的襯衫,陪伴照顧生病的阿遠。


看一群一起離鄉打拼的年輕人,在都市叢林裡,相互支持,一起對動粗的老闆奮慨,一起相互介紹工作,生病受傷,相互照顧。在離鄉背井的台北,他們的情誼,成為彼此的支柱,這不也是另類家庭圖像嗎!離鄉遊子,回家,報喜不願報憂,被老闆毆打只能騙說自己騎摩托車摔的,拿錢回家,希望弟妹日子過的好些。


    那年代的親情,雖然不是把愛掛在嘴上說出口,卻也深刻無言的在行動中悄然傳送。阿遠的爸,分期付款為阿遠買下所費不資的防水手錶,阿公用自己種的蕃薯,託阿雲帶到台北送阿遠的老闆,用自己種的農作物傳達情感。就像我的阿公每年總是扛著一袋袋自己種的柳丁,從雲林搭客運北上送給兒孫們。


那是一個單純的年代,雖然大家都生活的不富裕,但是人與人之間有著濃濃的情味,人與人之間是人與人的對待,而非功利的關係。小鎮上多的是相處數十年的鄰居,巷子裡是看著你長大的叔柏阿姨。一如我在三重的家,三十多年的街坊鄰居。


    年輕只有一次,在電影,在配樂的製作,我讀到曾經追夢的年輕情愫,一種真實,一種素白,一種如張藝謀訴說侯孝賢的電影,淡極使之花更豔的含蓄。也是因為這份含蓄,讓美如此令人回味。


     戀戀風塵,令我如此眷戀,因為裡頭有著我與家人的疊影,交織著曾經記憶的年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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